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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故乡的红薯窑

    信息发布者:胡里村
    2018-04-09 13:27:31   转载

    故乡的红薯窖


    故乡的土地脊薄,半土半沙,适宜种植红薯。


    洒下不多的肥料,拢一条窄窄的土埂,隔一揸宽的距离,用锛角刨开一个不甚规则的窑儿,浇上半瓢清水,随手把一棵红薯秧往里一摁,盖上干土。


    随着春的气息逐日升高,漫山遍野的红薯秧就蓬蓬勃勃地绿在了人们的视野里。


    旱也罢涝也罢,长长拖出去的红薯秧子纠葛着拧着劲的往上长。八月十五以后,长得快的红薯棵根部裂开口子,露出一个一个粉红色“露头橛儿”。不多,一棵最多一两个。


    这是抢先来报告丰收喜讯的“先行兵”,味道还嫌单薄,只是应了人们嘴馋的“鲜”啊!


    这样的红薯是不舍得连根挖出的,小心翼翼的扒开旁边的土,弄断连着的根,掰下最大的一个红薯,再细心地把土复原,由着其他还没有长大的红薯继续做着成长的梦。


    三五棵扒下来,三五个红薯,玉米糁,面疙瘩,煮在哪种饭里,都是值得回味的好口感。

    摘绿豆,割黄豆,杀高粱穗子,砍玉米。忙忙活活的秋收接近尾声,终于轮到刨红薯了。


    一个“刨”字,总能勾起无尽想象:力大无比的男人们高高举起䦆头,对准一棵红薯的根部用力落下,掘起,大大小小的红薯抱成一嘟噜被兜出地面,像极了穿着红肚兜的顽皮红孩儿。


    我记事的时候,“刨红薯”已经只剩下了指代意义了:割掉红薯秧子的地里,一个个“露头橛”急不可耐。


    两头忠厚而缓慢的老牛,一左一右分站在红薯埂两边的山沟里,拖动着带有扶手的木犁子,犁铧翻开新鲜的土,硕壮的红薯一行行呈现在秋日的田野里。


    架子车停在地头,上面围着芦苇或麻杆织就的半人高的粪笘子。一箩头一箩头的红薯被㧟到地头,倒进车里,每一户都是大人孩子齐上阵,各自选择力所能及的活。


    连刚会走路的婴孩儿也跌跌撞撞地捡着最大的红薯抱起,忙碌与紧张都掩盖不了每个人发自心底丰收的喜悦。

    村子基本是无眠夜,轰轰隆隆的机器声打乱了畜禽们悠闲的节奏,偷偷摸磨地跑去吃几嘴,难免被人笑骂着斥赶,却不恼。谁让丰收带来了满心的欢喜,“猫狗算一口”,就该让它们也沾沾光。


    春红薯个大出粉率高,叫“芽子”,适合用来制作粉面及粉条。

    晚种晚收的红薯叫做“节子”,种植的时节多在农历的“六月六”前后。


    春红薯已拖开了长长的秧子。一场大雨,墒情足足,大人光着脚板进地,择取长势旺盛的秧子,一小段一小段剪下来准备扦插。


    孩子们欢天喜地,拣取大人揪掉的细梗做成耳环,丝丝绺绺地挂在耳朵上面,像青色的流苏。


    这“节子”红薯个头较小,汁液丰富,适合冬储或做来年的种子。


    大人们早早掀开了红薯窖口,通上几天风,等到空气充分流通,下到里面细细扫去窖壁上的蜘蛛网和其他杂物,平整平整地面,细细拾掇一番,为即将下窖的红薯做好准备工作。


    村子面岗地低,红薯窖便都挖在距离一里之遥的小岗上,保证干燥不渗水利于储放红薯。


    在一个阳光和暖的下午,全村约定好一样开始储红薯。牛拽人拉,一路攀仰向上,呼哧呼哧将车子沿着窄窄岗脊路运到了各家的红薯窖前。满岗坡都是人和车。


    阶梯状成长的孩子队里总有一个个头适中的被挑选出来。一根足够结实的绳子双起来,从后背经腋下攀到胸前,一双小手抱紧绳子,在大人不断地往下续放中陀螺样转动着,脚终于踩到了一直窥伺的神秘土地,怀着满心的欣喜却紧紧地崩着小脸。


    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地窖里的黑暗,需要眨巴眨巴好一会才能逐渐地习惯。肚大口小的地窖,往上看一片圆圆的亮光。


    大人一遍遍叮嘱:“不敢松手,”“能看清不?”“闷气吗?闷气赶紧说。”直到一个个问题都得到肯定的答复,才得到“可以松开绳子了”的命令。


    小小的身子,大大的地窖,温暖无风,干燥平整的地面,一时幸福地来来回回直打转,又怕轻快的光脚板会踩出声响,闪亮的小眼睛眨巴间盯住了窖壁上一只没被清理出去的小蜗牛,用小手指头扣下来把玩一番。


    一桶一桶的红薯被续下来,大人不间断地趴在窖口向下看,指导着让围着窖壁基本堆成一个圆环。


    圆环内径越来越小,甚至有时因为放得太多,红薯从上吐噜下来,以至埋住了自己的小腿,须得“吭哧吭哧”地努力,拔出脚来,爬到一侧的红薯上,努力缩紧身子细细摆放。


    等到满车的红薯都进了窖,一根绳子晃悠悠从上而下又攀着了臂弯,擦着窖沿拉出外面,看那红日暖暖西沉,呼吸着越来越变得清冽的空气,忍不住遗憾时间过得太快,还没有来得及狂欢就从神秘的梦想王国给拽到了现实。


    大人们总是没有那么多奇妙的感受吧!他们匆匆忙忙地给红薯窖盖上大块的平整石板,用三两块大石头支着不让封严,说是让红薯好出气,便催促着匆匆离开了,嘴里还念叨着说等快下雪了再来封严红薯窖口。


    暮色越来越重,鸡要进圈,猪在转着圈哼哼,小狗已经卷着尾巴,东窜西跳地等着迎接人们归家了,而“哞”一声悠长的母牛呼唤,更是让人觉得时光飞逝。


    而今,红薯已被越来越多的花样食物代替。但曾给予过营养的红薯,以及关于它的记忆,想起来,那般依旧香甜温暖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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